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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真心殺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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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 真心殺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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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衛子夫實在是起不來了,連餵言樂都是在床上完成的,倒是劉徹一早還能神清氣爽的抱著言笑出去耍劍,走之前還親著她額頭,賤兮兮的挑釁說 :“讓你昨天把朕趕出去,上床了怎麽不叫我出去啊?”

“???”衛子夫很想給他一腳,卻實在是累得動不了了,翻了個身就睡著了!

一直到日上三竿都用過午飯了,她才腰酸背痛的起身,內心把劉徹罵了個遍,真記仇!推了他幾下至於給她搞這種體力活嗎?今天晚上就早點鎖門,讓他在外面餵蚊子!不!這一個月都餵蚊子!!

冉信一臉笑意都擋不住,不止是期待能快點再來個小皇子,還是因為,“陛下一早抱著言笑公主去給太後請安了。聽說,因為太後胃口不好,早飯重新送了三次。”

衛子夫挑挑眉,沒說什麽話,放心不少,總算能放手去查了!看來這體力勞動得到的回報還真不錯,母子嘛,怎麽都會和好的,她這個還沒妻子名份的人,就不便出面摻合了。

還沒等她準備出門拜訪柳婉的時候,永延殿就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,含羞和帶笑。

衛子夫很是疑惑,這幾年她在後宮挺孤獨的,基本沒太多人跟她密切的往來,所以之前的交集已經不算什麽交集了,怎麽會突然來拜見她?想起在椒房殿的那次偷聽,她心裏有些猶豫,這個含羞和帶笑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呢?冉信也想起那次的事情,並不想節外生枝,剛想準備拒絕掉,就被衛子夫攔下來了,“打草簍兔子!來都來了,怎麽能不戰?你去把那個小女孩給我抱過來!”

冉信吩咐梳頭的計蕊手快點,轉身就去後院找從椒房殿救下來的小女孩。

“含羞長大不少,不像是當初被酈蒼幾句就嚇哭的孩子了。”

含羞本來鼓起了不少勇氣,但是沒想到衛子夫竟然抱著那個孩子跟她說話,原本蒼白削瘦的小臉終於長了點肉,瞪著黑漆漆的眼睛半縮在衛子夫懷裏看她們。心裏一下就有點繃不住了,手抖個不停,連茶杯都握不穩。

帶笑見含羞這個樣子,心疼不已,只好主動寒暄,其實她之前一直沒有敢過來,就是怕自己和妹妹直接成為了秘密封存的鎖,除了死路,再無其他。但是今天在長信殿外面候著準備給太後排練平原君的祭祀樂,聽到了一點響動,生怕錯過這次機會,領著帶笑就往永延殿來,都顧不上會不會有人發現了。

“你們來,就是為了看望我的?”

“......衛夫人,我,能不能求你幫忙?”含羞磕磕絆絆的就擠出來了一句話,把帶笑看得額頭直冒汗,眼風瞟到冉信微微皺起的眉頭,生怕她說些什麽,起身狠狠的拽起含羞,兩個人就磕跪在了中間的地板上!

‘咚’的一聲,把衛子夫懷裏小女孩嚇了一跳,嘴唇抖了抖,就嗚咽著哭了。帶笑也顧不上許多,急急的開口道:“不是求衛夫人幫忙,是救命!還請衛夫人高擡貴手!”

“早想要命,為何還要往皇後那裏湊呢?”衛子夫沒有什麽太多的情緒,只是摟緊了孩子,輕輕的拍著,輕聲哄昵。

含羞像是脫了力,直接歪倒在了一旁,真的跟姐姐說的一樣,原來上面的人都是站得高看得遠的,自己的事情,她們早就知道了!自己竟然可笑的抱著僥幸心理,認為只要現在什麽都不做,就無人知道她做過的事情了,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坐壁上觀。

“衛夫人請諒解,自從陛下登基,滿宮這麽多人,沒人敢賭,也沒人敢相信!連虎符要不過來的陛下,竟然可以用心的護著一個女人。誰不戰戰兢兢的在竇太後、皇後手下討碗飯吃?外面還有家人在等啊!”想起這些年,自己千躲萬躲,無數次熬夜練習各種樂器,背各種曲譜,排演所有的舞蹈,才能努力的夠到小小的女官,最後堂堂正正的嫁人生女,其中心酸,哪裏是一句討飯吃這般容易?

眼淚簌簌而下,她本以為這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、拼命、費盡心機才得來的,將來也可以給妹妹安頓好,那麽有光明的未來,直到衛夫人生子時候,全都成了泡沫。妹妹直到那天才膽戰心驚的告訴自己,她早就做了皇後的細作,還是埋得最深,最貼近中心、最不起眼的一個,要不是幾次爭取回報遭拒,知道皇後目的已變,再無奢望,含羞還會繼續做下去!

原來,這些努力和美好的未來,是踩著妹妹完成的!親生的妹妹,陷入泥沼無法自拔,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!!她算什麽姐姐?!

“可我後來出現了。”

“呵,出現又如何?誰能知道衛夫人可以走多遠?滿宮的人早就被嚇破了膽子,宮裏本就待遇不錯,誰不想熬幾年出宮,好好活著呢!況且,自從有了您,皇後無從下手,只好更加看管嚴了後宮,又有誰可以僥幸出頭呢?”

冉信輕輕晃動了一下脖子,人老了,站久了脖子就容易僵,隱隱的嘆息就消失在骨骼的摩擦響動中。太皇太後,你說的對,賭局,真不是誰都能開得起、進得來的!當初把所有人的月例都翻倍,是在救未央宮的這群傻男人,等女人們手裏有了閑錢,不是真愛,還有幾個還會再努力的討好他們!?

“你是在怪我?”

“不!”含羞不住的叩頭,她實在是怕極了,“衛夫人,是我的錯,是我做錯了,你別怪姐姐,她今天本不該來的,可我實在太害怕了。人越害怕,就越心存僥幸,把一點點的希望看得大如天際,是我鬼迷心竅!不應該幫著皇後害其他人,可是,你相信我!相信我真的沒有手上沾血,我!我,我...我實在是很膽小,我真的不敢!你連不明身份的孩子都願意護著,能不能看在我曾跟酈蒼學過琴的份上,看在我沒敢殺人的份上,救我一命!”

懷中的孩子漸漸安靜下來,衛子夫低聲溫柔的問:“剛剛午飯吃飽了嘛?吃飽了跟傅母消消食怎樣?”

小女孩看了看跪在下面哭泣的兩個人,又仰頭去看她,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,張開手臂緊緊抱住,含混不清的道:“不!壞!”

衛子夫掰了幾下沒掰開她的小手,又怕把她拉疼了,這小孩子,冷了燙了,哼唧兩聲,哭都不會哭,就是怕黑得很,如果見不到言樂、傅母和自己,才會大聲喊兩嗓子。

“你能在皇後手下討飯吃,為什麽不能救自己呢?”

含羞一噎,轉頭淚眼婆娑的去看帶笑,她該怎麽回答,難道要直白的說看到今天太後的反常,就猜到她不止要對付皇後,還會在孩子的事情上一查到底嗎?

帶笑穩了穩心神,望著那個孩子,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“孩子,我們知道這孩子的情況,也知道皇後的目的,作為交換條件,可以求皇後庇護嗎?”

!!!

“這孩子是誰?”

帶笑推了含羞一下,急道:“還不快說!”

含羞才反應過來,哭道:“是,是柳婉動的手,是她親手殺的孩...孩子母親...這孩子,也...也確實是陛下骨血!”

陛下骨血!!!

冉信深吸一口氣,閉眼道,真是作孽呀!

衛子夫驚在原地,雖然她早對孩子和她母親的經歷有了暗暗的猜測,但終究也是猜測,無法確認,如今終於有了人證,她也是更是鋪天蓋地的揪心和震驚。皇後...那可是大漢的皇後,是這漢朝那麽多尊貴無比、詩書滿腹的人,教出來的皇後啊!那麽堆金砌玉,穿綾戴羅的養大的!竟然就這麽草菅人命,這麽心狠手辣!還被她一手遮天的瞞得密不透風,這幾年,這麽無聲無息,無知無覺的被攏在她的一個人的心裏!她連一點愧疚、一點不忍都沒有過嗎?

“怕怕!壞!”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什麽,急切的想往衛子夫懷裏鉆。

“沒事~沒事~”衛子夫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哄孩子,還是在哄自己,她也很想哭,還好自己昨天堅持了,不然,就讓這麽殘忍的事情被皇後靜悄悄、輕飄飄的埋葬了!不!還有太後,還有很多冷漠的人,不開口的,知道不說的,像帶笑和含羞這樣,見不到希望就不會開口的人!他們都不敢賭,不敢拼,不敢說。可,連未央宮這個走在所有百姓前面的地方,都沒有了勇氣和果敢,大漢還有未來嗎?

冉信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,問了一句:“就為了孩子嗎?”

“不,皇後還有其他目的,含羞也是最近才察覺到的。”

“我想,皇後不是為了孩子,不是為了對衛夫人怎樣,她...她雖然蠻橫霸道,卻不傻,真想對衛夫人上手,她怎麽也會抓到機會的。放棄衛夫人,恐怕,是有更有誘惑力的、更重要的人要去對付!不然,衛夫人兩個女兒,怎麽不見她命人下手?”

女兒?衛子夫突然想起那天宮門口的陳阿嬌,女兒...你有個女兒真的很幸運!

衛子夫,我很羨慕你!

衛子夫,有女兒很幸運的!

衛子夫!!有女兒很幸運的!

有個女兒真的很幸運!

衛子夫!!有女兒,很幸運的!

這句話,是不是衛子夫,你很幸運,因為有女兒,那...兒子呢?兒子不幸運嗎?

不對,兒子應該更幸運吧?為什麽是女兒很幸運?還是說,自己因為有了個女兒,而不是兒子,很幸運?兒子怎麽了?兒子自己就不幸運,難道自己會死嗎?

會死嗎?

有兒子,會...會死嗎?自己會死嗎?

這裏,好像不太對!

話已至此,帶笑含羞把命都交給了永延殿,更沒有什麽猜測不可以說了,“我猜,之所以皇後不對付衛夫人,兩位公主和太後,是不把你們放在眼裏。不是因為驕矜自傲,大概是真的可以不重要吧!”

“皇後若是有一日可以大過太後和夫人,那...便是...”含羞有些不敢說出來,漢朝雖然尚孝,但是皇後是可以和皇帝相提並論的,若...“若陛下...萬一,那皇後自然最大...太後也越不過她去,若是還有竇太主在外...”

剩下的話沒有說完,可是衛子夫和冉信都明白了,陛下無子,若是崩逝,皇後為尊,又有竇太主在外身份貴重,在宗親中有地位有臉面,讓皇後抱養孩子,掌控朝局,實在是很易如反掌的事情!

這下輪到冉信腿軟了,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腦子裏會有今天這麽個猜測!皇後想殺陛下?!這可能嗎?那可是她的表弟啊!就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!

如冬日寒冰般冷硬的話語,瞬間就壓了過去:“可有證據!?不然,我可以要你們的命!”

衛子夫呼吸都快停了,整個人如墜冰窖,可能嗎?不喜歡一個人,就想要他的命,陳阿嬌會這麽做嗎?怎麽會這樣呢?慌慌張張的開口對冉信吼道:“冉姑姑!陛下今天去哪了?”

“沒事的沒事的,抱著言笑去長信殿,又去園子裏玩,後來,聽說去清涼殿了....不不不,去,去上林苑了,言笑公主想去的,聽說還有霍公子!”

“去找呀!!!!快去!”衛子夫急得直跺腳,“馬呢?騎馬快去找人,我...我去清涼殿看看!快!!!快來人!”

說著就沖了出去,冉信剛剛出門又折返回來,“你們兩個看好這個...孩子!等我們回來!一步都不許動!”

“......”

“......”

清涼殿門口,拿了弓箭和香囊的衛青匆匆往外走,跟衛子夫撞了個滿懷,“姐姐!你...你這是怎麽了?”

“陛下呢?陛下呢?”

“陛下?”

“是,陛下,劉徹去哪了?!快說快說,你要急死我!”

“去上林苑了,就在宮門口等我呢!說怕言笑和去病再被蚊蟲叮咬,硬要我回來多拿點去問香囊和藥膏。怎麽了?出什麽事了?姐,你別嚇我!”

“快走!”

衛青被拽得踉踉蹌蹌,自從衛子夫進宮,再也沒有這種她拉著自己跑的情況了,雖然小時候經常這樣被她拉著滿街跑,但是一入宮裏,仿佛就瞬間長大了,瘋跑這種情況,再也沒有過。

只是,這怎麽了?

拐過最後的回廊,衛子夫猛的頓住腳,劉徹攬著言笑坐在一匹馬上,正跟霍去病嘻嘻哈哈的說話,陽光刺眼,竟然有隱隱的光暈縈繞周圍,顯得畫面耀目刺眼。

衛青喘著氣,一臉懵,“怎麽了?又...又不過去了?陛下就在那裏,要不我幫姐姐叫過來?”

“別叫!”衛子夫的心一下就定了,慢慢反應過來,還好沒事,也肯定沒事的,是她太沖動了!皇後不會這麽著急動手的,都這麽多年了,怎麽可能就是今天呢?況且,也不會這麽直白的,找人直接去殺,太蠢了!她太笨了!現在來看有什麽用,應該去問含羞和帶笑,具體計劃是什麽!

“姐姐,你到底怎麽了?你跟我說說,我肯定能幫你的!我都急死了,你怎麽不說話啊!”

“青兒?”

“我在,姐姐你說話!”

“這幾天,你辛苦一下,陪著陛下,不管是不是你值班,都陪著,寸步不離!”

“啊?為什麽?”

“保護好自己!別說我來過。”衛子夫心中著急,拍拍他的肩,望了一眼宮門口就匆匆而去。

“這...”衛青也沒拉到冉信的衣角,這...這是怎麽了?鍛煉身體嗎?還有陛下,姐姐一副陛下要出事的樣子,她也不想想陛下身邊多少人,除非他自己不暴露身份的去踩莊稼,哪裏有傷害?誰都不敢動他的!算了,本來最近也離不了陛下,他事多了,寸步不離就不離吧!

衛子夫記不清已經是多少次走在這條宮門口回椒房殿的路上了,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同,陽光毒辣,卻烤不進她的心裏,原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陳阿嬌已經起了殺心,或許是我打破了她和陛下僵持的平衡,或許是讓她生孩子的希望崩潰了,但如果這一切都如帶笑和含羞所說,那她終究是下了最狠的決心。

如果這樣來想,當初對付衛青,恐怕也是另有深意吧,不然為什麽其他兄弟姐妹平安無事呢?或許皇後真的不是個完全的草包。皇後當時以為我懷孕了,孩子,不知男女,若是兒子,她殺陛下,也可以直接過繼,但是...必須得讓他孤立無援,所以,剛入建章宮的衛青,是不能出現的。這樣就都說的通了,其他人無關痛癢,擋路的都要死!

冉信不知道在想什麽,一路上半個字也沒說,兩個人都各懷心事。本以為帶笑和含羞能再說些什麽出來,可是再多的也沒有了,兩人能有這種猜測,還有些從椒房殿聽到的只言片語,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
望著帶笑放下來的不知對方是誰的沾血的香囊,和歪歪扭扭血寫的生辰八字,衛子夫不得不真正的相信了她們,恐怕,劉徹的安危和陳阿嬌的目的,可以再探探,但得讓柳婉先走一步了。

深夜,衛子夫和冉信走了一趟柳婉的住處,不過就是些裝鬼的把戲,三兩下就招了,看來,也是個不中用的擺設,“計蕊,送她一程吧!”

“衛夫人!你說我柳婉手上沾血,你殺我,你就沒有沾血嗎?”

衛子夫連頭都沒有回,“你這樣的,我就是滿身血漬,都不嫌多!”

冉信看著衛子夫肅殺的面容,有些不安,“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?”

“不會,她都藏得那麽深了,再不弄點動靜,我們真就什麽都不知道了!況且,”衛子夫在肩輿上坐穩,面色凝重,語意寒涼的說,“雖然她不一定把我放在眼裏,瞧不起我的出身,可是我跟她作對,還真是做定了!她要人死的,我偏要人活,她要人活的,我要她死!!未央宮是誰的天下,真的要走著瞧!”

“不先告訴陛下嗎?”

“沒有證據,他信嗎?”

“他會信你的。”

“那就沒必要告訴了,我會保護好他的,堂堂陛下,可不能整日的擔驚受怕著過日子!”

冉信面對這一幕,突然覺得很熟悉,好像,很多年前,也有人這麽說過。她突然很想把那個往事講給衛子夫聽,其實,陛下,不一定喜歡別人給他鋪路,保護他的,他也很堅強的!可是,衛子夫說的對,說了,以劉徹那個沈不住氣的性子,就失去了對付陳阿嬌的先機,不說,還可以再慢慢調查,說不定,陳阿嬌不是真心要劉徹死的呢?

畢竟,只是猜測...

第二天,椒房殿就碎了一套瓶瓶罐罐,“嚴和,讓楚服加快!”

“...諾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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